姜一把重要的东西都放在书包里,扔出窗外。
然后把床单扯下来,一头系在书桌桌角,另一头扔了出去。
还好这二楼不算高,她抓紧床单,爬出窗外一点点滑下去。
滑到尽头,用力一蹦,落了地。
她起身拍土的时候,抬头看了眼那窗户。
“姜诚海,拜拜呐您,姜老太婆,滚犊子吧你!”
姜一看着那扇小小的窗户,弯腰拎起书包往肩膀上一扛,转过头往后门走。
如果可以,这辈子,她再不愿回到这里。
大不了之后跟外婆四海为家。
大不了此生往后的日子浪迹天涯。
————
“是,听说姜诚海把她从学校接走了。”刘助理在电话里跟佟珒山汇报,“另外,那场火灾的证据,还没找到。”
“嗯!”佟珒山捏着鼻梁,只回应了一个问题,“给门卫打个招呼,如果那丫头来,让她进。”
刘助理在电话那边直点头,三少爷从来没这么慷慨给外人发过佟家的“通行令”啊!
就算三少爷是顾念那丫头的外婆跟老爷子的那层关系,也不至于啊……
……
姜一扛着书包一路“逃命”到了佟家大门口。
原本她琢磨了一路怎么偷偷翻墙进去。
可她在院墙外面徘徊了十来分钟,这想法便一点点在被逼退。
院墙忒高了!
而且,她看到了……
监!控!
万一监控那头有人,被抓个现行送去警察局,岂不是要死?
姜一要紧嘴唇,心跳节奏乱糟糟的,有点不知所措。
可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跑去舅舅家,肯定不出几小时就会被姜诚海找去,身上也没钱可以够她去小旅馆长住……
姜一颓败地把书包扔到地上,一屁股坐上去。
怎么办,天快黑了,她就在这儿坐着睡一晚么?
也不是不行,至少这里还算安全,门口守卫那么多,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姜一想了一会儿,抱着膝盖靠着墙休息。
今天从看到姜诚海的那一刻起,她就全身细胞都在加速运作,真的好累。
尽管脑子还有细细碎碎的“嗡嗡”声,但她呼吸渐渐平息下去,身体也慢慢放松。
人说背靠大树好乘凉,她是靠着佟家院墙来避难的。
此刻她无论如何也没想过,这院墙后的世界,她一旦踏入,就再难出来。
……
车内,佟珒山闭着眼假寐。
刘助理低声提醒:“三少爷,她……”
佟珒山缓缓睁眼:“怎么?”
刘助理知道自己的事办砸了,没敢说,而是看向车外。
佟珒山侧头看向窗外。
外面已经天黑如麻,四米远的位置,那丫头坐在书包上缩在墙边,娇小可怜孤苦无依的样子,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佟珒山的手指敲了敲驾驶座的靠椅:“停车!”
刘助理还没反应过来,佟珒山已经打开车门,下车而去。
刘助理和司机对视一眼,懊恼地拍了脑门:“守门那几个怎么回事!没脑子!”
佟珒山站在姜一身前片刻,他不想吵醒她。
可最终他还是伸手碰了碰她肩膀。
姜一压根没睡踏实,刚被碰到,她便一下子惊乍起来。
“我不回去!”姜一往后一靠,后脑勺撞在墙上。
彻底疼醒!
她的大脑和视线陷入模糊混沌,晃了晃头,半天也没认出眼前这人。
但她意识到他不是姜诚海时,松了口气。
“痛不痛?”佟珒山朝她伸手,“起来?”
姜一听到这并不熟悉的声音,总算想起这人是谁了。
佟家三少爷!
她摸着后脑勺,另一只手撑着墙慢慢起来。
“我……不怎么疼,我来找我外婆,不小心睡着了,我……”
她假装没看见佟珒山伸过来的手,捡起书包试着往前走。
可她的双腿因为保持一个姿势坐在地上太久,现在巨麻无比,踩到地上,两只脚根本就没有感觉。
佟珒山看着她就像看着一个醉酒的人,胡乱往前窜。
他伸出去的手干脆利落地换了方向,把她手里的书包夺过来往地上一扔,然后将她捞起来打横抱起。
“你做什么,把我放下来!我的书包……”
佟珒山低头看着她,不说话,没发怒,只看着。
她怕了。
姜一眨眨眼,有些难受:“我书包里是我最重要的东西了,我自己能走路,你能不能把我放下来?”
这个男人太不认生了,第一次见面他明明还很正常,之后直接到她学校门口堵她,还给她买奶茶,送她回姜家。
现在不过就是第三次见面而已,他竟然抱她!
不过……他身上有一点点,说不上来是不是香水味的味道。
竟然让她有些心沉,心跳的频率没那么快了。
佟珒山仍旧没说话,直到她闭嘴,眼帘垂下去,才继续往前走。
他不喜废话,懒得啰嗦。
佟珒山抱着姜一走进大门,两边的守卫下巴都惊掉了,可表面仍旧平静地行礼,嘴上念着“三少好”。
姜一的脸烧得又红又烫。
还好现在天已经黑了,不然她真的会炸的!
这男人真的病得不轻!
“今天当值的人,以后不用来了。”佟珒山轻飘飘地往里面走,顺便扔下这句话。
连墙边靠着个人都没发觉,这几个守卫要来有什么用?
姜一莫名其妙地,更不敢说话了。
之前她见过最凶狠的人就是姜老太太,见过最不讲道理最道貌岸然的人是姜诚海。
可他们跟佟珒山比起来,那点凶狠就压根不算什么了。
佟珒山不像姜老太太那样易怒,不像姜诚海那样啰嗦一堆。
仅仅一句话,打发了结了所有。
好比一根箭,从弓上出去,正中红心,干净利落,不带泥水。
他给她的印象,更差了。
可她被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一直抱着。
她记得上次来的时候她走过这条路,大门到主宅的距离并不远。
可他好像怎么也走不到。
她半张脸贴着他胸口,好久之后,才鼓起勇气瞄他。
首先入眼的,是他偶尔轻颤的喉结,而后便是他的下颚。
线条明朗,清晰干脆。
跟他的性子一样,利落无比。
下巴上,有一点点刚冒出头的青色胡渣,就一点点……
看着看着,他的喉结突然上下一动:“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