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形兵器啊……”洛怀秋起身，在不小的前厅里左躲右闪，先是游戏手柄，而后是耳机，在往后是那个金发女孩儿随身携带的零散物件，几个游戏光盘，珍藏版的红白机，缀着铃铛的小手链，都在砸向洛怀秋又没有命中后零零散散的落了满地，俄罗斯女孩儿气鼓鼓的皱着眉，洋娃娃似的脸撅成了包子，见没有砸中洛怀秋，她又变戏法似的掏出五颜六色的糖果，糖衣鲜艳，一颗一颗的丢过去，苏卿陌淡定的继续啜饮着茶水，姿势优雅端庄，直到一杯见了底。
卧槽这妹子哆啦A梦啊！这么薄的裙子里怎么藏这么多东西的？！好厉害的样子！江狸忍不住赞叹。
“啊呀别这样嘛有话好好说呀我是在夸你，”洛怀秋躲闪中接住一棵糖果，顺手剥开，小小的橙色糖果，居然是橘子软糖，“唔味道不错。”
女孩的脸更黑了。
“塔西，”苏卿陌放下杯盏，放下的时候用了缓力，所以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静静的看着金发的女孩，笑容点染在嘴角，用目光示意，“坐下。”
名叫塔西的女孩立刻乖乖坐了下来，委委屈屈的重新绑好发上的蓝白蝴蝶结，白色的裙摆软软的垂在地上，她恶狠狠的看着洛怀秋，洛怀秋笑的很有几分邪魅：“呀，不小心惹到我们的小公主了。”
“如果这里有什么枪支的话，你现在就是个马蜂窝了。”苏卿陌面色冷淡，对着塔西的口吻却意外的认真：“塔西，你记得我三天前说过什么么。”
同样肯定的语气发问，苏卿陌似乎永远不会有真正的问题，他问的并不真心，所以对答案格外清晰，这种感觉江狸很讨厌，大约是被小学老师逼问“是不是作业又没带啊。”逼问出了心理阴影，苏卿陌平和又强大，以不可拒绝的姿态横贯了江狸的世界。
“不准带糖回来。”塔西委屈的撇下嘴角，浅蓝的眸子盈满水汽，仿佛要哭出来，“唔。”
“第二条。”
“不准偷东西……”
卧槽这简直欺负小孩儿！不能忍！卧槽！算了还是忍者吧……江狸在心中为塔西默哀。
“糖藏在哪里了?”苏卿陌微微叹气，他走近塔西，动作轻柔的帮她整理好裙子的领口，垂下眼睛的姿态温润如玉，睫毛的阴影打在他的眼睑，“活久一点，塔西。”
“藏在灯笼里，从门口正数第三个。”
在江狸的角度看苏卿陌和塔西简直宛若情人低语，苏卿陌你直到么猥琐幼女是犯罪！犯罪啊！三年起步最高死刑！等等如果你被抓了是不是黑户？！那样罪加一等啊！
“欺负小孩子……不好。”半晌，江狸憋出来这一句。
空气寂静。
洛怀秋和江狸四目相对，江狸面瘫的脸万年难得有什么表情，半秒之后，洛怀秋捧腹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卿陌啊你哪儿找来的小可爱？这么会讲冷笑话哈哈哈哈……”洛怀秋笑得很夸张，仿佛在看什么喜剧，贵公子哥儿的慵懒和闲适消失的无影无踪，江狸看着他，“有什么不对么？”
“塔西已经二十三岁了，”苏卿陌笑容清冽，“因为是个孤儿，所以被拐卖到中国，被一个外科医生收养，动了个手术。”
“手术？”
“嗯，背脊里加了钉子，所以一直长不高，”塔西站起来比了比自己的后背，白裙的背缝绣着小动物，看起来颇为幼齿可爱，“因为十七岁没有离开之前，妈妈一直给我吃抑制身体发育的药，所以看起来是个小孩子。”
“不止，那个女人为了做实验，切除了塔西的疼痛神经，因为操作不当，所以塔西的脑发育受损，”苏卿陌梳理着塔西的长发，有种诡异的妇女感，“改造后的肾上腺素永远处于过度的状态，在我们发现她的时候，身体几乎快要崩溃。”
江狸没有学过生物，但是对于肾上腺素还是有所耳闻，人们在紧张的时候会大量分泌，可以在某些情况下激发潜力，高纯度的肾上腺素用作违法的兴奋剂在黑市贩卖，价格高昂。
“但是医生治好我啦，不对……用向北老师的话来说，是‘维持身体在一个危险的平衡上’，”塔西点点头，“就是不能吃糖……”
吃糖多了一些的话，身体会负荷不住的。
多么贫民廉价的梦想，可是是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梦想呀。
“因为没有痛觉，并且身体机能潜能被无限开发，所以塔西的战斗力是平常人的几十倍，愈合能力也是，所以被一般人叫做‘人形武器’。”苏卿陌仿佛跳跃到了久远的回忆里，笑容忽而生动起来，不再是那么标识化的符号，眉眼骤然温暖，绯丽至极的眉眼霎时从容温和，他笼起手，又带了丝血腥气：“也是因为愈合能力，所以才可以逃脱上次灭门的追杀呐。”
不知是福是祸。
江狸是隐约知道大约三年前的事件，这些事情总在高层泄露些许消息之后口口相传，最终变成了普通人娱乐的谈资，是一个‘做脏生意的被灭门了’的故事，中间还掺和了警察等等，时人的评论大多是：“恶人必有恶报。”之类正经的结论，这世间的大多数事，似乎都可以用这两个字简单圆满的概括。
不过是别人的事情。
江狸这才发现塔西戴着黑色的手套，看似蕾丝的纱面，其实里面藏着微小的针头，不仔细看几乎发现不了，那些针扎在塔西的双手里，连通着血管，所以塔西一直没有办法很好的打完一盘游戏：“塔西，你很喜欢游戏么？”
不等塔西回答，江狸就抱着方才被她扔掉的游戏手柄来到了她的身旁，她把耳机给塔西戴好，而后启动空气投影。
塔西的眼睛亮晶晶的。
Game Start!
非常简单的游戏，是江狸还在初中的时候流行过的马里奥游戏，简单的吃蘑菇同光的游戏，简单的跳跃，简单的小怪，江狸把自己的手覆在塔西是手上，女孩是双手冰凉，柔若无骨，塔西瞪大眼睛，看着自己横冲直撞所向披靡，笑了出来。
啊啊啊好可爱!
为什么会有萝莉这么可爱的生物！
电子屏幕的蓝光倒映在江狸和塔西的眼睛里，小小的马里奥吃掉蘑菇的音效奇异而欢乐，苏卿陌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借着光和洛怀秋讨论下一步的计划，檀香蒸腾起熏然的空气。
“谢谢，塔西喜欢你。”游戏通关，女孩抱着江狸亲了一口她的脸颊，楚楚可人的脸蛋给了江狸会心一击。几个家仆悄无声息的出现，塔西把游戏光盘和手柄一起塞进裙子里，然后大大的拥抱了江狸，奶香透过衣服传了过来，“晚安，如果想杀谁的话告诉我吧。”
等等虽然有什么不对……但是真的好幸福……江狸摸了摸脸，苏卿陌的声音从厅中传了过来：“游戏打的不错。”
这是在夸我还是在反讽我啊喂！江狸看了一眼身后的木钟，指针走向十二，正是午夜十分，想起早上自己还在监狱里啃着窝窝头晚上就在一个山上抱着洋娃娃似的女孩打游戏，屋里还有两个长的比一般女孩还要好看的妖孽，不禁感叹，这一天，忒波折了。
“那么就这样，离老爷子是寿辰还有个月，足够准备了。”
“不，还有一个重要问题，”苏卿陌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妖娆之气被掩盖，倒是透露出几分书生气，“用什么身份潜入。”
啊斯文败类。
江狸恶狠狠的感叹。
“父亲，好戏，好名瓷古器，其余的……应该没了。”洛怀秋点了点稿纸，晦涩的笔墨顿了顿，洇开墨色的水渍，他扯开嘴角：“比如，‘苏清墨’先生的戏。”
“如此甚好。”苏卿陌的镜片反射着光：“也不枉我花了这么久经营一个虚拟身份。”
得意个啥……江狸腹诽。
洛老爷子好戏，是全城都知道事情，城南是黑区，黑区做着各种违法的声音，最红火的自然是风月场所，但是最有名的，是洛老爷子而立之年建的戏馆，仿古建筑，红柱阁台，大幕徐徐，去过的人都津津乐道它的民国风情，女子的旗袍婷婷袅袅，笑靥如花;每个夜晚，从灯笼挑起到夜色阑珊，未央的歌曲唱至天明。洛老爷子有空的时候就来这儿坐坐，即使不听戏的少爷们也会来这里，观瞻这座基本不怎么盈利的丰碑，这个名为‘潇湘馆”的戏台，俨然成为了整座黑街最有名的地标。
“父亲八成又会在潇湘馆办寿宴，到时候打点好，虽然只是个个打酱油的闲散少爷，但是这点事情还是乐意做到。”
苏卿陌点点头，意外的发现江狸已经通过虚拟投影连接的网络黑进了一个网站开始查看洛老爷子的身份信息，一个隐私的档案馆，洛怀秋看着档案上将他父亲的几任情人都写的清清楚楚，不禁开始怀疑是不是敌方的信息搜集。
“关了。”苏卿陌摘下眼镜，食指抵上额角，很是投头痛的样子：“我带你去你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