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何妈妈站起来回答完，又坐了下去，颜梓青面皮一抽，和红鸾轻轻对视了一眼，视线又回到何妈妈身上。

“这厨房，一共有厨娘四人，管着咱们府内四个院子的吃食，还有打杂的六个，加上每日送菜，送水，倒垃圾的，一共十五个人，每日里做饭的时候，若没有什么特别的安排，都是各个院子想吃什么，就给做什么送过去。”

“是哪个院子想吃什么就做什么吗？”红鸾提出了疑问：“怎么上次我想要个藕粉酿，厨房推脱了半日也没送过来？”

“这个…”被红鸾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说了出来，何妈妈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姨娘这话说的，这个藕粉酿做起来困难不说，厨房的厨娘们也做得不顺手，老奴是怕味道不好，平白地惹姨娘厌弃，这才没应承下来。”

“原来竟然是我不懂事了，真实多谢了何妈妈指点了。”红鸾“微笑”着说道。

“不敢当，不敢当，”何妈妈摇摇头，但是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

颜梓青看着这个何妈妈，心里鄙夷，原来，柴雅娴放在厨房的人，竟然是个听不出来好赖话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听不出来，这个何妈妈，以后怕是要难缠了。

“何妈妈，这厨房里面每日的开销是多少，采买后的东西若是用不完，又该当如何？”颜梓青压下了心地的疑惑，继续盘问。

“厨房里的干活的，厨娘每月一两银子，打杂的四钱银子，至于这采买的东西，每日买每日的量，不会有用不完的。”何妈妈掰着手指头，一件件地给颜梓青细数。

“妈妈给我写个明细吧，这一件件的事情，我这一时半会儿也记不清楚，您写下来，我带回去慢慢合计。”颜梓青翻看着好几页的厨房账册，做得不错，但是仔细看的话，有些账目对不上。

“这个，大小姐，厨房的事物繁忙，老奴实在是腾不开手，再说了，这厨房一向是我管着的，您就放心好了，绝对不会出什么差错。”何妈妈笑嘻嘻地说道。

“妈妈，不是我信不过您，实在是，这厨房是咱们相府里面人手最多的地方，人多手杂，难免有妈妈照看不周的地方，我既然奉命接管内宅的事物，就必须得做到事无巨细才好。”颜梓青站起身来，有几分热切地说道。

“那既然小姐想要，就多给奴婢几天时间，老奴一点一点地给您写清楚。”

见颜梓青执意要写明细，何妈妈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语气里全是不情愿，又和颜梓青随便应付了几句，便扭身离开了栖鸾院。

“何妈妈好大的架子！”

春桃愤愤不平了一句。

“这何妈妈是大夫人带过来的人，又是老仆，咱们敬着一些也是无妨的。”颜梓青毫不在意地说道。

“大小姐真是好心性，这么惯着何妈妈，”红鸾阴阳怪气地开口，把话说给底下站着的那些人听。

“人家是跟着大夫人从西京来的，咱们自然是要捧着敬着，只是不知道，大小姐会怎么对待剩下的两位管事妈妈？”

颜梓青端起茶杯，轻轻地拨了拨上面的浮沫，喝了一口之后，才说道：“我记得负责浆洗和洒扫的二位妈妈是从京城采买的吧？”

颜梓青的话说完，底下站着的两个偏瘦的妈妈一起站了出来，她们两个既不是家生奴才，也不是柴雅娴的陪嫁，是从人牙子手里买回来的，因着年纪大了，才在后院做起了管事妈妈，不过，这二人素日倒是对柴雅娴挺尽心。

一来，她们敬柴雅娴是相府主母，二来，她们各自的儿女分别在颜梓彤和颜子奉身边做丫鬟和小厮，她们想不尽心也不行。

洒扫和桨洗都是没有油水的苦差事，颜梓青随便问了几句，就叫她们二人下去了。

剩下的二等管事丫鬟，也是认了认脸，就叫她们都回去了。

见人都走了，颜梓青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揉着腰感叹道：“没想到处理内宅事物还挺累，那这些账本，可就有劳红姨娘给看看了。”

“大小姐，这么厚一摞账本，您是打算累死我，还是打算累瞎我？”红鸾指着桌子上厚厚的五六本账册说道。

“我又没让你全看完了，你捡着有用的看看就行了。”颜梓青说着，便抽出来厨房的账册。

她告诉红鸾，看帐只看她们需要的哪部分就可以了，而且，只有账本放在红鸾这里，才会有见到颜以昌的机会，若是这个府里面最大的人发觉账目出现了问题，那颜梓青要求查账也就顺理成章了。

颜梓青不相信，柴雅娴在丞相府待了十年，她的手脚会有多干净，只要让她查出柴雅娴有什么诸如放贷的违法的行为，她一定叫柴雅娴翻不了身。

“对了，红姨娘，您今天中午，可以要藕粉酿了。”颜梓青临走前，给红鸾说了这么一句话。

等到各个管事妈妈都回到自己的地方后，整个相府都传开了，大小姐为人和善，不会为难下人，意思就是，大家可以蹬鼻子上脸了，反正大小姐一个姑娘家，也厚不下脸皮来整治人。

倒是何妈妈，从栖鸾院出来后，一扭一扭地去了福安堂，作为大夫人的心腹，她有义务把今天的事情回禀给大夫人。

“严姐姐，劳烦您给回禀一下，就说，厨房管事的来给大夫人请安了，有事情回禀，让大夫人抽空见我一面。”何妈妈移动着胖胖的身子，蹭到严嬷嬷身边，讨好地说道。

严嬷嬷进去了好一会，才从里面传出来叫何妈妈的声音。

何妈妈颠颠地走了进去，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给柴雅娴磕头问安。

“起来吧，说说今天栖鸾院和长青院的都干了什么？”柴雅娴看着自己新做的指甲漫不经心地问道。

何妈妈把颜梓青的问话一五一十地学了出来，言语之间，全是对颜梓青柔弱的嘲讽。

“不过，老奴还有一事需要大夫人帮忙。”何妈妈一想到颜梓青要对她的帐，就脑仁子疼，她哪里有那么多钱来填补亏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