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卧槽，卧槽！】
【我管你是谁，快滚啊！】
【这是……鬼上身了？】
『这位壮士』已经退回原位，但双手下垂脚尖踮起。
他直勾勾盯着我，像在等待我的回答。
对上他鬼气笼罩的眼，我缓缓开口，
“不是刚见过吗？玩够了吧？”
虚空中我迅速掐诀，嘴里轻声念叨，
“天地自然，秽气分散。斩妖缚邪，度人万千。鬼妖丧胆，精怪忘形。急急如律令，破！”
话落，『这位壮士』双手捂耳不断摇头，庞大的身躯却发出尖锐的女声，
“啊……放开我！”
一道微弱的金光附在男人身上，片刻后拽出个黑发少女。
赫然是刚找我哭诉寻人的女粉丝！
此时她被定在柳树上无法动弹，阴鸷的眼神变得委屈巴巴，低着头自言自语，
“姨姨……救我……”
没理会她的嘀咕，我将视线重新放在『这位壮士』身上，
“宋朝俞，是你吗？”
“这位壮士？的眼睛没有聚焦，好一半天才磕磕绊绊开口，
“我……我，难受。”
声音喑哑干涩，我看了眼后方被割断喉咙的头，叹息一声放缓语气，
“你现在在哪儿？”
他眼神恢复几丝清明，
“新……新西兰。”
心下一喜，我立刻追问，
“谁杀的你？现在你被囚禁在哪儿？”
“疼……李……是李……”
不等说完，他面露痛苦不断抽搐，好像受到无尽撕扯。
我只能着急大喊，
“有人要炼化你生魂，别脱离这具身体！”
可不等我出手，一团雾白色魂体迅速飘向尸首处，颜色瞬间变得灰暗。
我咬紧牙，继续出手掐诀，
“原始安镇，普告万灵。上下祗神，左社右稷。护法神王，保卫诵金。急急如律令，定！”
那一团发灰的魂体将将停在头颅前，转瞬蜷缩在地。
聚拢在宋朝俞头中的黑雾，如潮水般消失殆尽。
等师弟赶到时，就只剩一昏一死的人，和两个半死不活的鬼。
“师姐，这男人生魂重创，无力回天了。”
“女小鬼也被养她的人及时挫骨扬灰，基本消散。”
意料之中，我叹息一声。
随即切断连线，回到了自己的直播间。
6
【卧槽，这什……什么？】
【943局真来了，我刚刚是看了官方认证的捉鬼现场？】
【所以……宋朝俞真的被分尸了吗？】
【如果真是宋朝俞，可为什么他说他在新西兰？】
【就没人害怕吗？头啊，还在飘啊！鬼啊，在说话啊！】
按下跳动的眉心，我耐心安抚受惊的人，
“都说了中元节百鬼夜行，真人在这头，那头能是什么？”
“一开始就提醒，宋朝俞被炼成小鬼转运，有人信吗？”
“那女小鬼是来监视宋朝俞生魂炼化，没想到人菜瘾大，把自己载了进来。”
“让你们好奇心不这么重，呦呵，刚刚直播间看得那叫一个专心，现在知道害怕？晚了！”
“幸好有我这个高手在场，不然那女小鬼顺着网线都能把你几个挖出来。”
好家伙，说得我口干舌燥，急忙喝口奶茶压压惊。
【别骂了，别骂了，更睡不着了。】
【求你，安慰这活儿不会不丢人。】
【多骂点多骂点，接真人的金科玉律辟邪。】
【＋1，疯狂截图设屏保，放枕头下。】
【学生党求便宜好用的驱鬼符！】
孺子可教，扬起恰到好处的笑容，我火速上架在道观练手的平安符，
“我手里暂时只有一百张，改明儿我多画点。”
又一个秒没。
将鬼下单的烟花雨收入打进道观，我揣着剩余的钱心满意足下了播。
谁成想第二天睡醒，手机早被无数私信轰炸。
哦，原来是我驱鬼上了热搜top3！
师父，您可真是我亲亲师父，这时运简直好到爆！
晚上九点我照常开启直播，两分钟不到，来了十万人。
【大师居然是个女孩子！】
【昨晚还以为是剧本，没想到今天一早官方就公布了凶杀信息，不得不信。】
【大师，宋朝俞昨晚说他疼，你能不能救救他？】
几乎满屏让我去救宋朝俞。
我扶额无奈解释，
“这事归刑侦队管，况且还有943局在旁边辅助，用不着我出手。”
“再说，你们真以为幕后黑手傻，现在这关头会让宋朝俞鬼气泄露出来？别天真了，先看看自己有没有被鬼缠上吧。”
说完我便招呼起下一单生意，
“老规矩，一卦888，算鬼不算人。”
这次是个中年男人，带着满脸憔悴和慌张。
7
轻抿口奶茶，我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
“怎么称呼？有什么需要效劳的？”
男人眼神四处乱瞟，又检查遍脖子挂着的平安玉坠后，凑近屏幕低声说，
“我家有女鬼。”
像配合他一样，话音刚落房间里的灯骤然闪了两下。
男人脸色煞白，挤出一丝无奈的笑后才开始详细解释，
“你可以叫我大柱，我媳妇儿去年犯病死了，为了照顾快两岁的儿子，现在只能回乡下让我妈帮忙。”
“我平时下工很晚，就在半年前我发现只要一天黑，家里就变得很冷。还有我儿子，经常半夜惊醒哭闹，怎么哄都不行。”
“我妈请了大师来家里看，说是我媳妇儿还没去投胎。可无论我们怎么做法她都不走，我不想让她魂飞魄散，她只是舍不得我和孩子。”
“大师，求求你别伤害她，就告诉我媳妇儿，说孩子有我别担心，让她安心去。”
他仿佛用尽所有力气才说完这个经过，之后开始在直播间嚎啕大哭。
【天呐，我都看哭了，这么深情的男人去哪儿找啊？】
【厄运专挑苦命人，为什么好人总不能善始善终？】
【这女的也不知好歹，都死了还不放过自己孩子。】
大柱一看弹幕这么多人在骂妻子，着急地摇头解释，
“不是慧琳的错，你们别怪她。孩子这一年经常发高烧，要不是家里实在没钱治病，我也舍不得收了她啊。”
【我知道这大哥！他为了赚钱治病，在老家种芒果卖，平时也在工地打三四份工。】
【当时有好心人想捐赠他，被他拒绝了。他说赚钱不容易，他有手有脚还干得动！】
【芒果？那我下单支持一下大哥。】
【这么说来，他除了深情，还好有责任感啊。】
看到男人掩在掌心后的窃喜，我点了点他身后的墙体冷笑，
“怎么？用媳妇儿和女儿砌墙吸财，还怕她们日日夜夜缠着你？”
8
大柱捂脸的手移开，气得满脸通红，
“你什么意思？我李大柱哪怕再没钱也不至于杀妻！”
要不是看到他微抖的手，我都忍不住为他的演技拍案叫绝。
【主播脑子有病吧？真杀人还敢来找她？】
【太假了吧，平白无故死了几个人，警察会察觉不到？】
【看过昨晚直播的人路过，相信主播。】
【楼上看看就得了，都是剧本。】
见他还在狡辩，我看了眼他身后咧嘴笑的女人，
“不承认？可趴在你身后的女人和三个女婴不是这么说的呦。”
李大柱骤然回头，自然什么都没有。
转头回来脸色煞白，抓住他的玉佩哆哆嗦嗦准备关掉连线，可怎么点都没用。
【这么慌张，不会是真的吧？】
【卧槽，怎么总是女鬼阴魂不散。】
【哪儿有人？别吓人！】
我朝女人点头安抚，悄然掐诀。
李大柱晃动的手一僵，直直定在原地，还是同样的脸和声音，可满目凄然，
“大师，求你让我回家，我想我爸妈了！”
“我刚上大学就被拐来这里，手脚打断锁在地下室五年。我绝食求死被他打晕灌屎灌水，哪怕怀孕流产也被逼着伺候他！”
“去年凌晨他把我推向货车，勒索司机一大笔钱后种了芒果林。我躺在床上苟延残喘，他每天朝我伤口撒盐撒辣椒，直到我咽下最后一口气。”
“我以为我终于自由了，可这畜生请了人把我封在水泥墙里，说我和被他捂死的女儿可以带来源源不断的钱！”
满脸横肉的男人此时五官都扭在一起，却让人不觉好笑。
【这特么是他死去的妻子？】
【畜生！这是虐杀啊！】
【前一刻觉得好恐怖，后一刻只剩悲凉。】
【姐姐好可怜，现在也不过24岁，主播救救姐姐吧！】
【这剧本编得不错，敢报警吗？】
【为什么中式恐怖总是红衣女鬼，这是多少女孩用一生的血与泪染上的啊！】
9
『李大柱』从最初的呜咽变得撕心裂肺，仿佛要哭尽后半生的悲痛。
“我想回家，哪怕见一面我爸妈都行。”
悄然稳固她逐渐透明的灵魂，我轻叹一声，
“你父母在找你的第二年出车祸去世了。”
『李大柱』猝然抬头，身上的戾气也越来越重。
如果不赶快制止，变成厉鬼的她哪怕生前有善无恶，都只能魂飞魄散。
我不断安抚她剧烈抖动的灵魂，
“蒋穗，你爸妈都还在等你，我会让你报仇后再离开，千万别想不开。”
“这男人下半辈子会受尽你生前千百倍的折磨，包括当初拐骗经手过你的所有人贩子，都会付出因果报应。”
蒋穗闻言才慢慢控制住自己，我看了眼时间提醒，
“还有五分钟，李大柱任你处置。之后警察会来解决后续问题，你的骨灰也会葬在父母身边。”
话音一落，手机骤然黑屏，在李大柱惨叫一声后，我也掐断了声音。
不看弹幕一眼，我抽出黄纸朱砂开始涂画。
直到直播间恢复正常，我才停笔抬头。
李大柱以一种怪异扭曲的姿态跪趴在墙角，手软趴趴耷拉在腰后，一只脚也撇到肩膀，进气多出气少。
屏幕还出现另一道身影，是身着运动服扎着马尾的蒋穗。
对上我的眼睛，她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我精神有点失常，只记得被绑架时穿的这一身。我想干干净净去见爸妈，就像当时我离开时一样。”
许是想到了父母，她脸上终于出现笑容，但余光瞥到角落的三个婴儿时，她脸色一僵。
我快速开口，
“放心，这群孩子下辈子不会和你产生任何交集，你会有自己的一生。”
蒋穗释然一笑，朝我深深鞠了一躬后消散在原地。
与此同时，警察也破开了李家大门，将一摊烂泥的李大柱带走了。
10
【真的好压抑，坏人付出代价又如何？这辈子姐姐遭到的痛苦可是实打实的。】
【李大柱是被这女鬼搞成这样子的吗？】
【楼上的瞎说什么，分明是他发神经自己撇的，想涨粉卖货。】
【这女的也不是好东西，谁知道是怎么被拐卖的。也不管亲生女儿，自己说走就走，还希望下辈子不见。】
【受害者有罪论？你没事儿吧？】
零星几条骂蒋穗的弹幕刚好被我看见，我直接开怼，
“你是好日子过多了，脑子有泡吧？想被拐卖直说，我可以让那些惨死的人带你去体会体会。”
“是去感受生生撇断手脚的滋味，腐肉撒盐的痛苦，还是终年下身留不尽鲜血的折磨？”
“被qj生下来的孩子，你觉得该怎么对待？是要跪着感谢畜生，谢谢你囚禁我强迫我生孩子，还是要跪着感谢你这种牲口，谢谢你支持我被拐毁一生？”
“那些被残害的女孩，半夜是不是该跑到你耳边说，感谢你活菩萨？真是活人该干的事不干，死人管你屁事的事乱插一脚。”
“嘴上没把门的各位，等玩火自焚那天，我高低得挂两串鞭炮庆祝庆祝。”
【说得好主播，就凭你这几句话我粉你一辈子！】
【她也是父母的掌上明珠，被拐卖时也不过刚成年，你怎么忍心说出这种话！】
【主播消消气，喝口奶茶缓缓。】
【就结束了吗？我觉得太便宜那群畜生了。】
看到弹幕提醒，我猛地端起生椰抹茶一饮而尽。
“当然没结束，我云今出手会这么仁慈？”
【主播要放什么大招？】
【把人贩子卖到缅北去！】
【要是世上所有厉鬼都是受害者，我想我不会害怕她们。】
【怎么感觉主播的笑，比鬼还恐怖。】
瞥了眼手边画好的符纸，我摆手摇头，
“别冤枉我，我对人最温和耐心了。恐怖？这锅我不背！”
我不过就是招了七八十个破财鬼和饿死鬼上身那群人贩子吗？
天地良心，没找厉鬼就算不错了。
11
而自从帮警察破获几起杀人案后，找上我的基本都是普通事件。
半月来的直播生涯更让我见证了鬼的多样性，从最开始的冤死鬼、厉鬼，逐渐演变成猫狗奇闻怪谈。
有几天的直播间甚至变成了，去世宠物和主人的人鬼见面会！
每天开播都是奇奇怪怪的对话。
“主播，我现在领养的猫舌头有块胎记，和我五年前去世的狗一模一样，请问是它回来找我了吗？”
“对，它舍不得你又来了。”
……
“我去年冬天救助的黄鼠狼突然失踪了，是成仙了吗？那我帮它岂不是可以心想事成？”
“你左一句黄鼠狼，右一口黄皮耗子，生生掰断它六十年修为。没找你复仇就算不错了，还心想事成？”
“那我可以当面给它道歉吗？真错了！”
“他在你背后对我说不能，婉拒了哈。”
……
“大师，我爷爷托梦让我给他烧纸，我连烧了一个月，但是他怎么还每晚跑来打我，骂我不肖子孙？”
“你就没反思过，是不是烧错了爷爷？”
……
“主播，我这两天后背凉飕飕的，总觉得有人在脖子处吹气，睡觉经常鬼压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缠上我了？”
“喝醉酒跑去人家坟头拉屎，鬼不压你谁压你，还不快提两壶酒去给老爷子认错！”
……
【这两天的直播间简直笑死我了，比综艺节目还有梗。】
【哈哈哈，爷爷追着打人，原来是我烧错了坟！】
【这个世界不能没有修勾！】
【看多了挺无聊，来个刺激的连麦喽。】
【＋1，我是又怂又怕又爱看。】
直播间的人还在插科打诨，我笑着连线下一个。
狭小的房间密不透风，烛光映满一室昏黄，戴着口罩的男子背靠在椅，不断转着手腕上的珠子，
“主播能算算我的运势吗？”
我出乎意料一直没开口，男子露出的眼睛也逐渐失去耐心。
半晌后我才轻声询问，
“你背后是简易灵堂吗？”
12
他表情一僵，这时从他身后窜出个相貌出众的女人，身上泛着微弱紫气，对着屏幕朝我惊呼，
“哇，主播你好厉害啊！”
【什么情况？黎鑫源、锦欢！】
【是《密室探险》综艺吧？梦幻联动啊。】
【应该在录节目，找上主播怕是其中的任务？】
【还说不是剧本，终于藏不住马甲了！】
看到弹幕七嘴八舌，我轻微皱了下眉，怎么又是明星？
刚连线上我的男人，也就是李鑫源，取下口罩露出精致完整的面容，抓了两把杂乱的头发后开口，
“小姐姐，抱歉打扰到你的工作了。我们在录节目，其中一个任务就是随机连线，直到主播猜出我们所处的环境。”
我颔首示意了解，旁边的锦欢焦急插话，
“但是我们进来就感觉很奇怪，就像……就像那些牌位身后有人在盯着我们！”
画面一闪，镜头直接对准靠墙的两个牌位。
从我视角能清晰地看到牌位上覆盖的鬼气，见状我提醒，
“让节目组放你们出去，这不是道具。”
黎鑫源站在灵堂前挡住我的视线，挥手指着紧紧关闭的铁门，
“可节目组断了和我们的联系，门也莫名打不开了！”
我没有随着他的动作转移注意，而是定睛看着他手腕上暴露的珠子。
发现我紧盯着他的手腕，黎鑫源慌乱用衣袖遮住，讪讪摸鼻转移话题，
“是我们冒犯了牌位主人吗？”
看了眼缠绕在灵位上熟悉的黑雾，我笑出了声，
“冒犯？你倒不如问问，宋朝俞的运势有没有完全转移在你身上？”
不管脸色瞬间煞白的两人，我抬起下巴点了点那串手链，
“用宋朝俞眉骨做成的手链，用着可还舒服？”
13
黎鑫源在失神片刻后，迅速管理好表情，又恢复成最初温柔内敛的模样，
“姐姐什么意思？这跟宋师兄有什么关系？”
【怎么越说越玄乎！】
【谁还记得第一天的直播，原来不是李，是黎！】
【我也想到了，还有宋朝俞当时脑袋被挖的破洞，瞬间头皮发麻。】
【宋朝俞说他被囚禁在了新西兰，恰好黎鑫源那段时间在新西兰！】
【锦欢可是宋朝俞的唯一官宣的女友，宋影帝在天之灵会保护她的吧？】
【保护我方锦欢姐，怎么碰上这事！】
而锦欢也在震惊后笑着缓和，
“主播不用配合我们制造爆点，这里气氛已经很恐怖了，就别再吓我们了！”
黎鑫源明显呼出一口气，扯出笑朝我点头示好。
而锦欢身上笼罩的微弱紫气显示，要么她亲近之人身世显赫，要么她的运势也被其他人偷走。
为了验证真相，我面无表情对黎鑫源开口，
“那你把手链脱下放在牌位前吧。”
黎鑫源面色纠结，捂着手腕退了两步，
“你怀疑是我杀了宋师兄吗？主播，没证据我可以告你诽谤，我出道第一部剧就是他推荐的我，我怎么可能害伯乐？”
“这串手链是我奶奶去世前亲手给我带上的，了解我的粉丝都知道它的存在，我从未取下过，更没有用你说的什么眉骨！”
话一说完他低头靠在墙上，周身落寂痛苦。
锦欢随后为他不断解释，语气小心且担忧，
“是啊主播，认识鑫源的人都知道这手链的来历，他拍戏这年多从未取过，你是不是看错了啊？”
【什么看错，欢姐太委婉了吧，这不就变相骂她是神棍吗？】
【这手链当时还好一通被营销号骂，说他拍戏不敬业。】
【支持姐姐，这种封建迷信的主播快滚！】
【平白诬陷黎鑫源，让人家想起去世的奶奶，真是恶毒。】
【大仙儿快滚吧！】
就这一会儿，直播间涌进许多黎鑫源和锦欢的粉丝，弹幕直接被控评成对我的骂战。
但我相信我的眼睛，这种熟悉感就是来自宋朝俞尸体边的鬼气！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我挎着脸语气坚定，
“我从未算错，他手链珠子有两粒绝对换成了眉骨，而且就是宋朝俞的骨头！”
14
黎鑫源一听突然变得激动，叫嚷着要关了直播间，被锦欢拉住安抚。
我沉默看着这场闹剧，直到锦欢满是怒气反驳我，
“主播，鑫源不可能是这种人，连警察都没查出来的案子，你只凭两眼就断言，可信度能有多高？”
【我欢姐保护欲爆棚，威武！】
【以前还以为锦欢是心机婊，没想到人挺仗义。】
【夹心汤圆在此感谢锦欢女士对小源的照顾！】
【这么激动干嘛？难不成真被主播说中了？】
【没脑子说的就是楼上你这种智障。】
我直接跳过满屏的恶意，仍旧坚持初衷，
“有没有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毕竟这个因早在开播时就结下，师弟也经常吐槽此案的离奇，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出手调查。
锦欢还准备和我掰扯，却被黎鑫源拥住摇头，转头朝我讥讽，
“笑话，一串手链放在牌位前能出什么动静？”
“我今天就把话撂在这儿，你要是找不到证据，我录完节目一定告你造谣！”
不等我作出反应，黎鑫源径直走向灵堂，把手链放在其中一个牌位上。
看着毫无动静的鬼气，我皱眉沉思，子遇母怎么可能没有反应！
而有人动作比我更快，锦欢迅速将手链放在另一牌位前，随即挥手朝我示意，
“主播，有证据了吗？你要是当众道歉，我想鑫源也不会追究。”
此时锦欢身上的紫气比刚开始又淡了一层，联想到所有结果后，我恍然大悟。
看着待在角落，不停喝水的黎鑫源，我迅速敲出评论，
“他是不是问过你真正的生辰八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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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欢挂在嘴边的笑突然一僵，不自然地朝黎鑫源看了眼。
见她不说话，我指了下牌位，嘴里喊着“休想”，打字的手却没丝毫停顿，
“去看看，是不是牌位刻了你的八字名字？”
“你的紫气在不断减弱，这两个牌位根本不是道具，而是转运的媒介。一方是你，另一方就是受益人！”
【什么意思？气氛突然恐怖起来。】
【主播全身上下就嘴最硬。】
【真是犟种，为了热度诬陷毫不认识的人！】
【不明事理，不予评论。】
【蹭狗！出门撞死你！】
为了不引起黎鑫源的注意，我只能假装生气大吼，
“没看到鬼气都弥漫整个房间了吗？快把灵堂砸了！”
锦欢纠结后还是抬步靠了过去，在快要触碰到牌位时，被人一把抓住了手。
黎鑫源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眼神偏执阴沉，
“别动！”
可能是他太过用力，吃疼的锦欢想抽出手，却在争执中打翻了牌位。
背后赫然出现用鲜血写的『锦欢』二字！
而另外一个，果然是黎鑫源！
【卧槽，主播神了！】
【这是节目效果吧，猪血？】
【什么鬼？黎鑫源想夺锦欢的运势？】
【可他近些天已经是顶级资源了啊。】
突然黎鑫源像发了疯一样，蹲在地上不停擦拭『锦欢』的牌位，嘴里喃喃不知在说什么。
锦欢已经吓得退到墙角，只见黎鑫源猛地站起身，朝着她一步步走过来。
画面闪过黎鑫源死死掐着锦欢的脖颈，手机掉落在地，只听到他嘶哑的质问，
“为什么？怎么回事？”
见状我只能开天眼看现场全面布局，掐诀干涉人事，
“丹朱口神，吐秽除氛。吾赐灵符，其理言真。敢有违逆，天兵上行。急急如律令。”
黎鑫源惊吼一声，将锦欢重重砸向灵堂，桌上的白布、香烛散落一地。
受我入幻咒的影响，他双手不停捶打头部，嘴里喋喋不休，
“宋朝俞，别过来！”
“哈哈哈哈哈，将死之人还敢求我放了你，活该五马分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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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他！】
【谁来救救锦欢，他会不会又要杀人？】
【快报警啊，宋朝俞好惨。】
锦欢挣扎着起身，一手捏紧掉落的手机，一手摸索墙面，想要稳定身形。
“主播，怎么办？他好像疯了，要杀了我！”
听着她颤抖的哭腔，我看着紧闭的铁门皱眉，
“快拍门让工作人员带你出去！”
可她像惊吓过度一样，仿佛没听到我的声音，反而执拗地撕扯墙上挂着的装饰品。
我的入幻术快要失效，黎鑫源手拿小刀摇摇晃晃走向锦欢，见状我立马大吼，
“锦欢，小心！”
黎鑫源朝我恨恨一瞥，抬头对上锦欢极为嘲讽，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死也要拉上你当垫背！”
锦欢却趁此机会冲了上去，死死咬住黎鑫源的手臂，扭打中锦欢右臂被划一刀，伤口源源不断流血。
“黎鑫源，你放过我，我绝不追究今天这事。”
可黎鑫源像杀红了眼，只会追着锦欢反复呢喃，
“我只想杀了你！”
直播间的人完全看不见，只能焦急地联系节目组和当地民警。
我准备念咒禁锢黎鑫源的灵魂，可瞬息间锦欢跌倒在更为昏暗的房间。
居然误打误撞进了间密室！
“快把门反锁！”
一听我的声音，她迅速爬起来关门，可黎鑫源直接用手挡在门框上。
我燃烧早已写好的黄符，咬破指尖掐诀施法，黎鑫源直接定在原地没了动作。
咽下喉咙翻涌起来的血，我哑着嗓子开口，
“快反锁门，我只能定住他两分钟。”
17
等锦欢拖着受伤的手关上门，又将衣柜堵在门口后，直播间才重新恢复了画面。
【姐姐受伤了吗？】
【坚持住，我们报警了，节目组说他们在想办法破门。】
【主播不是神通广大吗？就这还不出手？】
而弹幕在听到巨大的撞击声后戛然而止，锦欢脸色惨白盯着门口，人恐惧地畏缩在角落。
我看着只燃着蜡烛和三炷香的房间，细细扫视着所有的物件。
直到瞥过衣柜，我耐下性子安抚锦欢，
“这房间不对劲，你去看看衣柜放着什么东西。”
她只能抖着全身慢慢挪到门口，隐约还能听到黎鑫源在外面的怒骂。
在手触碰到衣柜一刻，她拿起手机颤抖着声音询问，
“有没有像金刚罩那样的法术？你可以施法保护我吗？我真的好害怕，万一面有什么，我……”
基本能猜到她没说完的话，无非是害怕未知力量袭击。
而我恰好吃软不吃硬，尤其是看不得女孩蓄满泪珠，用委屈可怜的语气说话。
同意后，锦欢破涕为笑，一脸感激地望着我。
随手拿起抽屉的一张安魂护身符，当着直播间所有人的面掐诀，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三界侍卫，五帝司迎。万神朝礼，役使雷霆鬼妖丧胆，精怪亡形。内有霹雳，雷神隐名。金光速现，覆护真人。”
锦欢正伸手拉住把手，门外突然被一股大力撞击，震得衣柜晃动两下。
透过缝隙，我看到衣柜里有比外面牌位还浓百倍的鬼气泄出。
锦欢在撞击声再次出现时，果断拉开柜门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她径直走三炷香，不等我开口就直接打开被红布包裹着的物件。
在她破音的尖叫下，我也同时看清，是一块用黑狗血画满复杂纹路的骨头。
【怎么又是骨头？】
【好诡异的图画，身上突然冒了层冷汗。】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这不会是……】
【别说，楼上的，求你别说话。】
我盯着锦欢手中的东西，冷冷回复，
“宋朝俞最后的头盖骨，找到了。”
18
与此同时，在黎鑫源不断的撞击中，门框开始松动，谁也说不准他什么时候能闯进来。
“主播，这……怎么办？”
锦欢已经泪流满面，手臂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有几滴直接落在宋朝俞的头骨上。
鬼气愈加蓬勃，而她身上的紫气早已消失殆尽，转而变成黑雾笼罩的血煞。
看着锦欢失血惨白的面容，我神色莫名地询问一个风马不接的问题，
“你是不是生过孩子？”
而锦欢抬起头，眼神却疑惑不解，
“没有啊，主播为什么这么问？”
我笑着挥手，
“开玩笑的，怕你被吓到失智。”
【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
【造黄谣？你想毁了她的事业吗？】
【大师有大师用意，你们粉丝别把饭圈一套搞进来。】
【主播真不说假话，不会还有什么瓜吧？】
【门外有个杀人犯，里面有个惨死的头骨，怎么看都是锦欢实惨。】
锦欢也看到弹幕的争吵，但她并未出声，看着我的眼神也带上审视。
“衣柜移开了，我再去推一下。”
说完便固定好手机站起身，可伤口好像裂开，疼得她又蹲下身缓解伤口。
画面外她右手在口袋里翻找什么，我出声提醒，
“别找了，掉在衣柜边了。”
见此她才终于露出诧异惊惧的眼神，片刻后又咬着唇挤出笑，
“主播是在和我说话吗？”
宋朝俞的头盖骨开始朝外释放积累的鬼气，隐约还能看见几丝泛着紫光的黑雾。
我颇有好心情朝锦欢点头，
“宋朝俞都被你炼成小鬼了，这房间还能有第二个人？”
【这又是什么逻辑？】
【我头要被绕炸了，什么宋朝俞，不是黎鑫源杀的吗？】
【反转！我就知道这事不简单！】
【怎么哪里都有宋朝俞，他的死和锦欢有关？】
见锦欢沉默，我抿了一小口奶茶，
“房间外的牌位是你手笔吧？黎鑫源突然发疯，一是他喝的水有问题，二是那本该是宋朝俞的名字莫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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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锦欢反驳，我继续推理，
“他以为要和宋朝俞转运，却没料到你移花接木，这也解释了他为什么会震惊有你名字的牌位。”
“密室也是你计划吧？我提醒你去拍门求救，但你一心只往这面墙摸索，其实这里才是你的终极目的，和宋朝俞转运。”
“所以，宋朝俞是你和黎鑫源杀的，今天是为了除去黎鑫源，目的就是洗脱你身上的罪名。”
说完我饶有兴致看着锦欢，可她除了略微僵硬的身躯外，面上没有丝毫波动，
“主播又在开玩笑吗？怀疑完黎鑫源，又来怀疑我。那照你这样说，我为什么还敢今晚连上你的直播呢？”
【对啊对啊。】
【两边都好有逻辑道理啊！】
【不会是节目组为热度搞的剧本吧？】
【主播真的是到处怀疑，没意思。】
【别吵了，是我安排的，都是我！】
看着锦欢勾起的嘴角，这瞬间我很想撕开这副面具，我喟叹一声，
“因为你想要除去我啊。只要我还活着，一旦你身上有宋朝俞的鬼气，我都能第一时间察觉。”
到此锦欢终于绷不住情绪，冷下脸将手机拿在手上，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有没有犯罪，交给警方一查便知。”
话虽这样讲，但她却毫不犹豫将满是鲜血的左手按在宋朝俞头骨上。
她披散的头发无风自动，连同唯一照明的蜡烛火焰也在不停跳动。
她迅速将头骨下掩藏的符纸燃烧，外面的黎鑫源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叫后没了动静。
整个密室的鬼气开始翻涌，自头骨顺着锦欢带血的右臂逐渐汇入她身体里面。
而锦欢正洋溢着得逞的笑盯着我，直到鬼气全部萦绕在她周身平息后，她的表情化为不可置信。
我冷笑一声，
“疑惑我没受反噬？抱歉啊，刚刚那安魂护身符不是我写的，这符我还没学会，这是从我师弟处抢的。”
20
锦欢瞪大双眼，还没来得及多说什么就猛地吐出一口血，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我面上不显，右手却在虚空画符，
“当时看管宋朝俞生魂的小鬼，是你多年前生的死婴吧？你发现她被我禁锢后，直接将她养魂的身体锉骨扬灰。”
“你知道她最后一直在喊什么吗？她说，姨姨，救我。”
锦欢一听，双手控制不住地颤抖，她闭上眼深吸几口气，语气晦涩不明，
“这么早就发现了，为什么不报警？”
我摇头否认，
“怎么可能，我也没那么神通广大。我只是知道背后绝对有女人手笔而已。”
看着锦欢垂眸不语的样子，我颇为好心开导，
“你计划几乎没有漏洞，可惜你唯独算漏了一点，道士的直觉你是不能推理出来的。”
“从你不断挑起黎鑫源情绪，以及引诱我出手时，我就猜到你一定有问题。”
锦欢眼中的希冀突然消散，我看着周身笼罩着宋朝俞运势的她，只剩萧索绝望。
这时我悄悄施下的咒生效，门外的黎鑫源又开始新一轮的撞击。
不到两分钟，衣柜突然倒塌，黎鑫源红着眼逆光走来。
我掐断了连线，无论他们怎么自相残杀，都不能偿还无辜惨死的宋朝俞。
【怎么断了？】
【我只有一个感叹，人比鬼恐怖多了。】
【小鬼是锦欢为了长红出现的，为了满足他们的私欲，宋朝俞也何其无辜。】
【宋朝俞生前经常做公益，听说他还有退圈深造的想法，没想到遭到这个。】
我也极度赞同很多观点，
“人性最不能揣测，不谈论人性本善还是本恶的观点，但至少在和他人相处时，留一番心眼保全自己。”
等弹幕讨论得七七八八时，我声明此后休息半月，直播有缘再见。
21
一下播就接到师弟电话，
“师姐，符反噬我不当紧，可至少得通知我一声吧！”
听着他虚弱无力的声音，我有些心虚，也因此不敢说话反驳。
“你知道我在干嘛吗？好不容易才相亲上一个不排斥道士的女生，就在人家面前生生吐血昏倒，吓得她删除拉黑一条龙。您可真是我亲亲师姐啊！”
在我不断许诺免费给他画符，以及上交直播收入三成后，才安抚下他暴躁的情绪。
见状我才敢开口提出今天第一个问题，
“锦欢他们后续怎么处理？”
师弟倒也回答得干脆，
“你不是让他们自相残杀吗？锦欢倒是一心想死，奈何宋朝俞运势太强，她被干预后直接反杀黎鑫源。”
“当然，两人都没死。黎鑫源瘫痪，但痛觉没散。锦欢完好无损，可宋朝俞的鬼气会永远侵蚀她的肺腑。”
我摩挲手指，
“宋朝俞怎么处理？”
只听到师弟叹息一声，
“很难，生魂当初没能被我们救下，其他三魂七魄又完全被炼化，现在他一心纠缠在锦欢身体里折磨她。”
“锦欢出手太毒了，半点退路都没留，背后帮她的道士也被反噬不轻，这辈子休想再入道门了。”
突然想到什么，我激动地开口，
“师父肯定有办法，等锦欢死后，我们就把宋朝俞收起来带到道观。或许几年，或许几百年，总归有能让他投胎那刻。”
此后半月我去了网友推荐的几个地方，走走停停欣赏美景，感受不同地域的风土人情。
直到这天在机场看着一堆人手举海报，朝着某处兴奋地讨论，
“好漂亮！娱乐圈好久没出现这种神颜了！”
“是不是开过直播，当过网红？有些眼熟诶。”
我好奇地走上前凑热闹，只见众多保镖拥着一个身姿高挑，五官艳丽出尘的女生走了过来。
她整个人笑意明媚，不断朝粉丝点头致谢，还伸手拉起一位不小心摔倒的粉丝。
只有我目瞪口呆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捏住衣摆喃喃自语，
“师……姐？”
直到她走到我面前停顿，弯下腰凑在我耳边轻语，
“小师妹，机缘到了，我来接你飞升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