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趴在床上玩着手机。
有段时间没换洗的被褥,黏在我发汗的手臂上。
不舒服的翻动了一下身体,我忽然定身在那里,不敢再有丝毫的动作。
因为我眼角的余光清楚的看到,有个人正站在我的背后。
而且手里高举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尖刀!
我小心戒备着身后,可疯掉的人从来不会在意你怎么做。
她毫无征兆的一个猛扑,用单薄身体落坠的狠辣,攥着那把刀扎向我。
我很清楚自己已经来不及完全躲开,于是翻身伸手迎向了对方。
千钧一发之际,我的手掌精准的抓住了她握刀的手腕。
下一秒,血的温暖有重量的淋洒在我的脸上。
掌侧被切开的凉痛延后了一秒钟才传来。
“妈!你醒一醒,我是肖坤。”
其实我知道这时呼喊她是没用的。
可看到自己老妈陌生又凶狠的模样,我忍不住。
把她从精神病院接出来的两个月里,她这是第三次发病了。
“你把我女儿还给我。”
“不然我杀了你!”
我妈疯狂的叫喊着。
她手中的尖刀随着她的挣扎,在我身前来回晃动,我竭力的控制着,不然她伤害到自己和我。
我忍着心疼用力的把她的双手压到她的大腿上。
用双手紧紧的束抱着她,已经很疲累的我把下巴放在了她肩上。
“妈,别怕。你的儿子在呢。”
“我要杀了你……”
她还在可怕的嘶吼着,声音像个狰狞的怪兽。
可她不由自主流下的泪水,却不停打在我的肩头,透过我的血肉,直抵心脏。
一年前我突然接到电话。
对方说我妈报警称,我妹妹在老家德宏市被人拐走了。
身在560公里之外的我,直接开着店里刚改装过的一辆600马力的街车直冲德宏。
那是我第一次在情绪失控的状态下把时速开到240公里以上。
在穿过一条隧道后的0.3秒的短暂失明期,我和一辆大货车发生了追尾事故。
等我醒来,再从医院偷偷跑到德宏时,看到的却是已经被控制在病床上的老妈。
她是亲眼看着我妹妹被一辆跨境过来的摩托车带走的。
所以受到强烈刺激的她,把每一个人都认成了带走她女儿的人。
她去跪下求他们。
把自己的额头都磕裂了。
当地人没办法,只好先把她关在了精神病院里。
用一条肮脏的约束带把她捆在床上,根本不像是在对待一个人。
我在医院接受了很长时间的治疗,康复后第一件事就是把她从精神病院接出来。
可真的接她出来,才发现照顾她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
与失控状态下的疯子角力是一件磨人到可怕的事情。
整整两个小时,她一秒都不停歇的挣扎着,想把手里的刀插进我胸口。
她真的是拼了命的要这么做。
而不能伤害她的我只能拼了命的控制着她。
那种僵持,就像是我们母子在拿着生命对耗。
两个半小时后,她开始失去力气。
终归年轻一些的我把浑身汗透的老妈绑在家里的约束椅上,自己也差不多只剩下半条命了。
完全脱力后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拖着总想跪下去的身子冲了个澡。
等下包扎过伤口后,就不能见水了,而且我自己需要平静下来。
掌侧的切口并不算深,3厘米而已。
可在诊所简单的包扎伤口后,我并没有回家。
因为我不想去面对她现在被捆在椅子上不停挣扎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