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凌钰收回了往前的脚，此人把气息隐藏得连他都发觉不了的，可见对方是个高手，不宜交手，便给自己台阶下。
“嫣然，你受了伤，先回去处理一下伤口吧。”
“可是…”眼看就要弄死温九卿了，温嫣然哪肯罢休，却也抵不过墨凌钰温柔如水的一句，“乖，听话。”
她虽心有不甘，却也只能先回去了，回去后她一定要让父亲弄死这贱人，否则对不起她后背挨的这一鞭！
见这两人走了，温九卿总算得以松了口气，刚要起身，便看见一只如修竹般好看的手伸来，她顺着望去，是一名玄衣男子。
他戴着一张银铁面具，看不清是何模样，但是在她这个角度望去，阳光打在他银铁面具上，折射出刺眼的光，这光亦如神祗降临…
温九卿并没有把自己的手递上去，自己忍着痛站起来，便是此时，身上忽然被披上了一件外衣。
她衣衫被温嫣然带来羞辱她的人撕扯得破烂，若不是她及时到来，怕是连清白也没了，这件外衣自是不拒绝的，“多谢。”
“我说了，路见不平罢了。”
“那你这路见不平也太巧了。”温九卿抬头看向他，她院子是温府最深处，距离外头街道十分远，她可不信是路过…
见她小小年纪便如此警惕，他一时间不知是心疼还是怎么的，忽然笑了，充满磁性的笑声如银玲般好听，又有一醉方休的错觉，“我若害你，便不会出手了。”
他确实不是“路过”，但也看不惯她被人欺负。
“证据。”温九卿向他伸手。
他看着她小小的掌心，嘴角笑意不由得深了几分，他感觉自己这手似乎出错了，但也从袖子里拿出一只玉镯放在她的掌心，“可足矣证明？”
镯子白玉质地十分上乘，一入掌心，温九卿便感觉到有一股暖意从掌心逐渐流向身子，使得身子暖和起来，她便知道这并非凡品，“足矣。”
“你不问我，是谁派来的吗？”他问。
“问也是白问的问题，为何要问？不然你戴着个面具做什么？”他戴着个面具，不就是为了隐藏身份吗？又怎会轻易说出自己身份？
他也不反驳，“聪明的小姑娘可不讨人喜欢。”
“人生来又不是要讨人喜欢的，我喜欢我自己就行了。”温九卿不客气地把玉镯戴在手腕上，素雅，正是她喜欢的风格。
他还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不过还挺有几分道理的。
温九卿又道：“看在你救我的份上，个人建议偷听偷看这种事少做，下雨天会打雷，小心点。”
他顿时一口老血要吐，她这是说他缺德事做多了，会遭雷劈呢。
若非亲眼见着，估计没人会相信适才柔柔弱弱，任由被欺凌也不敢吭声的少女竟然是同一个人，说话这般犀利。
他也不能折在了这小丫头手里，道：“下雨天我一般不出门。”
“哦？”温九卿挑眉，“这个地方可没有避雷针设施呢，你还是小心点的好。”
避雷针？那是什么？
他眉头微蹙，不解她说的是什么，“你小小年纪，便说话这般犀利，也不怕得罪人。”
“可得罪我的人也不少。”
他发现和她说话没几句，嘴里总能吐出令他意想不到的话语，不禁有些欣赏她几分，“像你这般见解的人，甚少。”
向来只有自己怕得罪人的，却没有别人得罪自己的，若是人人同她这般想，那这世间应该会变得非常有趣。
他瞧着出来有一段时间了，道：“时辰不早了，我得走了。”
温九卿也不拦着，因为此人不是她能打得过的，她虽感知不到此人的亓波动是何修为，但溜进别人府里偷听偷看这种事，没有两把刷子是不敢做的。
她没必要为了对方是谁，而去追究，何况…她很满意这只镯子。
温九卿看着地上横七八竖的尸体，在想着怎么把他们丢出去，若是不赶紧处理，回头温嫣然又拿这说事了。
温九卿费劲地把这些尸体拖出自己院子，也不怪她费劲，这副身子瘦弱，而这些尸体都是成年男子，她搬起来自然费劲。
她把最后一具尸体拖出去时，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未注意身后何时有人来，那人惊呼，“卿儿，这是…怎么回事？”
这声音有点熟悉，温嫣然刚被她赶走，暂时不可能回来，那么只能是…
温九卿回头，是一名穿着粗布素衣女子，秀长的黑发全盘起，只别了一只素银簪子，这似乎是她全身上下最值钱的东西了。
即便如此，怎么也掩盖不去女子倾城的容貌，哪怕是经历了岁月，也没有让她的容颜褪去多少。
温九卿还未唤她，女子便面色紧张地过来，将她转了个圈打量个遍，面色带着微微怒意，问道：“她们又来欺负你了？”
她不过是出去了那么一小会儿，便这般迫不及待欺负她女儿了？
“嗯。”温九卿不隐瞒。
她浑身是血，身上还有许多鞭痕，不用多想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不想让她担心，“女儿没事，我把二姐姐赶跑了，她那表情别提…”
话还未说完，人便落入慕容月怀里，听到她略微抽泣的声音，“对不起，是姨娘没有保护好你，总是让你被人欺负…”
温九卿身子僵硬了一下，她似乎…很久没有被人抱过了。
她因为不会修炼，导致了慕容月不受宠，经常遭其他姨娘挤兑，每回月例到手的都会变成几个铜板，下人送来的吃食都是馊的，父亲更是不曾来看过。
尽管日子辛苦，但是只要有好的，慕容月都会先给她，两人便相依为命了好多年。
记忆虽在，可终究不是她经历的，对这些记忆熟悉又陌生，她想伸出手去抱住慕容月，手却悬在半空，最后还是放了下来，化成一句，“没关系的，女儿今后会保护好自己的。”
温九卿忽然变得懂事，令慕容月更愧疚，“是姨娘…没能把最好的给你…”
说着，她落泪了。
“只要母亲在，一切都是最好的。”温九卿替她拭去眼角的泪。
听到她这话，慕容月欣慰地笑了，道：“只要在忍忍，别人有的，姨娘都会给你。”
忍忍？
不知道是不是温九卿的错觉，她觉得慕容月话中有话，“母亲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