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棠跟着曲云小七步入听香坊时，忆盈楼中公孙大娘姐妹二人幼年所倚的孙婆婆刚从其中给高绛婷量了衣裳尺寸出来。曲云向孙婆婆介绍完长孙棠后，孙婆婆对长孙棠夸赞道：“小娘子年纪轻轻，修为已是不凡！”

“婆婆谬赞了。”长孙棠颇有些谦虚，“婆婆叫我阿倾就好了。”

“你是绛婷这孩子的贵客也是我们忆盈楼中的贵宾，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和婆婆说，婆婆我不但会缝衣服还会做点心呢。”孙婆婆杵着桑木拐杖慈祥的面容上满是笑意，“阿云小七，你们快带阿倾进去吧。”

“嗯呢，婆婆再见。”曲云点头。

别过孙婆婆后在曲云小七二人的引领之下，长孙棠第一次领略到听香坊内的别样风光。处处楼阁亭台蜿蜒曲水，院中几口大缸里栽着浮萍睡莲，另外还有三三两两相伴在一处闲谈的楼中姊妹。

曲云说这些都是公孙大娘收下的弟子，忆盈楼如今人数不多，但绝大多数全是公孙大娘收入门的弟子。那个穿着一身浅蓝色衣裙的小姑娘，和小七相差无几，名叫王维林，素爱诗词。

长孙棠一一随着曲云和小七的引荐，和坊中的女孩们都打过招呼，遂就到了高绛婷所住的阁楼。此刻萧白胭和叶芷青正在阁楼上和高绛婷讨论着什么，长孙棠的出现着实让高绛婷惊喜。

“绛婷姐姐。”长孙棠甜甜的喊着，高绛婷手中的一对弯刀清脆一下落了地，泪眼盈眶地扑过来给了长孙棠一个满怀，“绛婷姐姐这么激动是因为见到了阿倾了么？先让我看看，你的修为进益地如何了。”

“可让我想的紧，之前还在担忧你们还在黑戈壁不知周伯伯能否将信转交给你们，如今能看到你，我这真是说不出该用什么词形容了。”高绛婷慌忙抬手擦了擦眼睛，她确实太感性了。

长孙棠扭头看向另外两个成年女子，曲云说：“阿倾，这是我们的大师姐叶芷青，还有这位是二师姐萧白胭。”

“阿倾妹妹终于露出真容来了，果真是个标致的美人胚子，让姐姐们好生念叨。”萧白胭朝她温柔一笑。

叶芷青：“阿倾妹妹远来是客，想来和绛婷妹子也有许多话要说，你在楼中的住所我看就安排在绛婷妹子这阁楼中好了。如此一来你们也能好好叙叙旧，如何？”

“如此甚好，多谢叶姐姐。”高绛婷颔首。

长孙棠是无所谓的，不过能和高绛婷住在一起倒也方便许多，她点点头：“嗯，谢谢叶姐姐。姐姐们都是一等一的美人，阿倾这样的姿色算得了什么。”

“阿倾妹妹莫要自谦，”萧白胭说着话人已经走到了长孙棠跟前，她本是公孙盈的亲传弟子，如今见到师尊在外传授了毕生绝学山河流云剑，虽然长孙棠看着年岁尚小，但她仍想讨教一番：“我得师尊传授山河流云剑已有五年，不知能否和阿倾妹妹比试一番？”

“白胭这是终于找到了一个让自己手中双剑跃跃欲试的对手了，我很期待。”叶芷青笑。

高绛婷略有些担忧地打量着长孙棠：“阿倾，你可以么？”

“此处不方便切磋，不如我们到外面找一处宽敞的地方吧。”萧白胭的话其实也正是长孙棠想要说的，她来忆盈楼除了见见高绛婷为她庆生，其实也想来试一试自己修炼了这么久的江海凝波和山河流云，到底有何效用。

小七伸手从桌子上拿了一个柰咬了一口：“曲云姐姐我们去找个好位置观看吧，阿倾和白胭姐姐的比试一定很有趣。我们先去找个好位置坐着，说不定还能学到一些东西呢！”

“嗯，快走。”曲云附议，拉着小七就从楼梯口蹭蹭地跑了下去。

见状，叶芷青也只能扶额，无奈的对长孙棠失笑：“让你见笑了，小七和曲云两人太跳脱了。”

“还好。”长孙棠莞尔。

转瞬之间，四个人便来到了听香坊中的院子里，曲云和小七早已在一旁的走廊之下找了个好位置坐着了。高绛婷和叶芷青各自向即将切磋的二人点了点头，也就退到了一旁去看着。

萧白胭眉眼微敛轻笑眨眼便是运气提神，先前的温柔不再，手握剑器意在比武的萧白胭身上盈盈似有战意在燃烧。她朱唇轻抿两手后背，双兵在背后交叉着，目光迥然盯着长孙棠。

似乎随时都能一剑袭来。

长孙棠面无色变，自去一旁找旁人借来了一对十分普通的双兵长剑，双兵在手之余也不慌张，反手一个剑破虚空。萧白胭先为自己先施展了一个蝶弄足，接着施展着剑舞便往长孙棠所在的位置劈空袭来。

长孙棠一个后仰双剑横陈架住了萧白胭的剑器，随后剑影蹁跹好似波涛江河翻涌一般，接连施展出三段玳弦急曲后一个剑神无我。萧白胭反手撤剑后退三尺，施展雷霆震怒。

几招过去，长孙棠突变身法和招术，令萧白胭神色大变。

长孙棠双剑合一而握，一手同时握住两把兵器另一只手背过身后来，反手将其中一把剑的剑尖拈着，如此怪异的一个动作，却在下一瞬间在萧白胭面前拉出三五个长孙棠来。

六个长孙棠同时施展山河流云剑，一招一式不虚不实，让人实在是难以断定哪一方才是真正的长孙棠。

这便是山河流云剑的最精妙最神奇的地方，萧白胭自认修炼至今，还无法做到剑影与自己合二为一。她轻叹一声，点头认输：“阿倾妹妹虽然只得师尊传授山河流云剑，却是比我要勤快地多，看来我也要多久练习才行呀。”

“白胭姐姐的剑法已是十分出色，只是虽有剑招却无剑势。剑招空有其形貌而缺少了它的灵魂所在，虽然能致人于困境，却难以提升自身剑术的境界。”长孙棠毫不留余地的点评。

听完她的点评，萧白胭也毫不动怒，虚心接受：“受教了，多谢妹妹点评。”

“哇阿倾好厉害啊，方才那一招剑影如一我只见过师伯和师尊比武的时候使用过。”曲云道。

切磋结束，周遭很多人都凑了过来。

傍晚时分高绛婷带着长孙棠去忆盈楼见了公孙大娘。

翌日就是高绛婷的生辰，这天夜里长孙棠替高绛婷把了脉后很是愁眉：“你如今虽然能够修炼内力得以学武，但是还差能让你施展功力自如收放的兵器。先前我赠与你的双刀，若放在之前还是可以，如今得重新打造才行。”

“好，我记住了。时候不早了，我们去休息吧，明儿早吃完长寿面，阿倾陪我去街上走走如何？”高绛婷笑。

长孙棠应下：“好。”

第二天早上醒来，孙婆婆一早就给高绛婷煮了一碗长寿面，还送来了昨日回去又重新修改过的新衣裳。长孙棠看着高绛婷换上了新衣裳，上前为高绛婷画起了眉：“姐姐过了今天，就是十五岁了呢。”

“是呀，一转眼我也都笈笄了。”说来，高绛婷倒是已经不记得从前的家是什么样的了，那些故去的亲人们现在怕是一个个早就转世投胎，不在记得自己了吧。

“虽然阿兄和逸飞哥哥没有来，但是他们托我为姐姐带来了生辰贺礼。稍后大家都来了，我再拿出来让大家一起欣赏好了，”长孙棠抿唇轻笑着，手中的青黛放下后，拿起了胭脂，“姐姐今日穿了一身艳粉，我为你画一个桃花妆好了。”

几乎是刹那间，长孙棠的脑海中浮现出另一个人的声音：“娘子今日穿了一身浅蓝留仙裙，为夫替你画一个姣梨妆可好？”

“嗯，阿倾今日可是辛苦了，一会儿到了街上姐姐请你吃最好吃的点心。”高绛婷点头。

长孙棠闭了闭眼，再睁开后手上动作飞快地就在高绛婷姣好的面容上轻点一二三下，桃花妆的妆容并非那么复杂，简单的利用一些胭脂水粉一会儿工夫就上妆完成了。

高绛婷无比满意今日的妆容，拉着长孙棠猛地亲了她一口，长孙棠错愕之余满是大笑。

擦掉了脸上的口脂，长孙棠方才和高绛婷下楼去会见前来给她庆生的忆盈楼中的姐妹们，公孙大娘也亲自过来替高绛婷挽头发，完成笈笄礼最后的束发绾髻别簪仪式。

随后长孙棠拿出留音石，献出杨逸飞周宋二人专程为高绛婷生辰所合奏的新曲。

乐声如瑶池仙葩，高绛婷颇有些手痒，早有人眼尖去搬来了箜篌。

高绛婷以箜篌之音为杨逸飞和周宋二人的和曲来了一个织音补乐，长孙棠神情一亮：“看来，这首曲子终于算是完整了！”

“是呀。”公孙大娘点点头。

高绛婷的十指弱纤，无骨惊弦，箜篌声温软，霎是美妙的乐声在听香坊中飘扬不绝。

稍后，叶芷青萧白胭还有曲云小七和长孙棠高绛婷一道登上了去往扬州街上的画舫，几人在扬州街上转了一下午，入夜方归。

长孙棠第三日上午辞别高绛婷和公孙大娘，乘船前往藏剑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