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村民身上的黑气已经被消散,神情也恢复如常。
宗北生猛然吐了一口血,撒在地上。
江小竹和长乐扶着他,他们注视着不远处地女孩。
她痛苦之声不断传来,
“啊!”
她一声怒吼,震散了那些攻击她的黑气。
只见她双手结印,
“五毒齐出,万.......”
她的口诀还没念完,只听一声硬朗的男声叫道。
“苗姑!”
这个声音正是从江小竹的嘴里传来的,
只是简单的一个名字,此时村民们却已经感觉要窒息,纷纷跑到江小竹的身后。
而女子正是村长口中,勾引男人的苗姑。
苗姑听完这话,先是一惊,晃了晃脑袋,似乎确认自己是不是叫这个名字。
原先那个靓丽的少女,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可怜的遗忘者。
她的华容渐渐消散,头上地发丝不断的往下垂,挡住了她的脸。
一直快看不清她的脸时,才传出苍老的声音。
“哈哈,这么多年了,难得还有人记得我!”
那声音仿佛从一个慈祥的老奶奶口中传出,如春风,如秋雨,给人以温和。
她再露出那张脸时,已经是一张年过半百,满是皱纹的脸。
拄着拐杖,绚丽的衣服变成了破破的斗笠,褐色的布衣,弓着身子。
“小伙子,你过来。”
她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江小竹希望说的不是自己,更是往后退一步,不知道被谁推着往前。
他心里暗骂,哪个小厮这般可恶!
他转过身换了一副微笑的嘴脸,
“叫我?”
“嗯。”
江小竹想起刚刚她恐怖的模样,心里有点发怵,腿有点不听使唤。
苗姑挪着拐杖,一小步一小步地向他走来。
“你不会吃了我吧!”
江小竹确认一下,他还是相信无信则不立的话。
“怨灵已死,我也快死了。”
江小竹回头看了看长乐和宗北生,狗九,他们都点了点头。
苗姑还在慢慢地挪过来,像是一个生命垂危的老者。
江小竹看她佝偻的身躯,不自觉地往前去扶着她。
手快要接触到庙姑时,
“不用扶了,我只是走慢了一点而已。”
而长乐和宗北生却知道,江小竹扶不了,那只是一丝残魂罢了。
她要坐下时,底下现出了一把椅子,江小竹看见椅子吓了一跳。
又见她抬头看了看自己,眼中满含温和和平静,瘦瘦的脸庞,让人看起来就好像一朵花。
“孩子,我看你感觉挺亲切的,做我孙子吧!”
江小竹一头雾水,只是笑着。
“还我儿子命来!”
人群中一个妇女哭泣地喊道,那声音撕心裂肺。
村民还是有些害怕,有些人拦着妇女,不让她向前。
此时,正好江小竹和苗姑正对着他们,月光照下,就好像形成了一条分水岭。
苗姑咳嗦了两声,
“那个小伙子的死,跟我没关系,他平时就喜欢研究蛊术,在山中修行以至于蛊虫反噬。人若想飞升,那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总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他一样,我也一样。”
那个妇女和她的家人还是不信,都想让苗姑偿命。
苗姑姑又转头笑着对江小竹说。
“孩子,人就是这样,别人不信的,你怎么解释都没有用。”
江小竹看着她柔和的目光,就像是一个黑洞,藏有无尽的故事。
也许,人到老年,总是要提起自己以前的故事,她便开始说了。
“孙子,你一定想听我的故事吧。小邦子,怎么不出来见我了?”
苗姑说完,叫着这么名字,从人群中村长畏畏缩缩地走了出来。
人还没站稳呢,就开始跪倒在地了,真不像六七十岁的人。
他一直在求饶,说是不关他的事,放过他之类的话。
苗姑一脸不屑地说,
“我只是让你说一个故事,不会把你怎么样,也不会把你怎么样。唉,还是我自己说吧。”
在皓月之下,随之苗姑讲述她的故事,我们仿佛也跟着她经历了她的经历。
我出生在村外的一座屋子里,我爹是一名巫师,我娘是一普通的乡下女子。我家在山里不怎么跟村外的人接触,每次我出门都是跟着我的父母。
如果父母不带我去,就把我锁在家,所以那时候我基本没什么朋友。
有的时候,我听到外面同龄人吵吵闹闹的声音,我也很想看看他们,究竟都在玩些什么,长的什么样。
可是,我的家是没有窗户的,四面都是竹篾和木头,我很羡慕他们。
但是,幸好家里有很多的书,我可以看,不知不觉我看着那些书,我就能想象到外面的世界的风景。
对此,我更是好像在一片海洋里,不断地寻找宝藏一般。
那些不曾出门的日子里,我就与这些书为伴。
有那么一瞬间,我想是不是我的父母不爱我了,总是那么严苛地对待我。
但是,有的时候,我生病了他们又日夜相伴在我的床边,我就这样长到了该嫁娶的年纪。
由于,我没有什么朋友,村里媒婆介绍时,总是不会想起我。
我的父母又着急了,担心我嫁不出去了。
我那时不懂男女之事,只是跟父母说,我想多读点书,以后可以考取功名。
父母笑了笑,自古以来,村里就没有一个当官的,更何况是女子。
等到大概十六岁时,村里跟我同龄的已经生了好几个孩子,我的父母开始天天叫人上门来看我。
但是,来看的人,一看我太瘦了,不能干活,都没有了消息。
我一看我父母更加着急,我也着急,不禁怀疑自己。
有一段时间,他们开始在家处处嫌弃我碍眼,做什么事都不对,我独自跑到了田园外。
那是我第一次离开我的父母十步以外,我看见一片碧绿的稻田,一层一层地往下排着,像门前的阶梯一般,我随着田边一直走。
时不时能看见白鹭抬起头看我,田里的蝗虫在嬉戏玩闹,天空一排排大雁飞过,奔向远方,我第一次感觉世间竟如此美丽。
我徘徊在山间听着鸟儿的鸣叫,树木摇摆的响动,河水潺潺的声音。
那一晚,我很晚才回了家。
父母并没有怪我,而是高兴地告诉我,终于有人肯娶我了。
我那一晚反复睡不着,我只想去看看那山外的风景,但是,我又不能违背父母。
在黑夜之中,我召唤出了我的小伙伴,我养的蛊虫,我问他们结婚的意义。
只是他们也跟我一样,没有经历世事,各说各的意见,最后它们自己吵了起来,不知道我什么时候睡着了。
第二天,那家人便带着人来娶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