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了一通，回到病房里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我拉了个小板凳，趴在我妈的病床前，随便对付了一宿。

第二天清早，我是被我妈叫醒的。

她满含歉意地看着我，说给我添麻烦了，那么客气的语气，倒是让我一阵心酸。

这几年，我自己的生活一团糟，回去看她的次数也屈指可数，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到了暮年，鬓角的头发染满白霜。

“妈，你昨晚睡得好吗？”

我托着腮与她说话。

“好，好……只是给你添麻烦了……”

妈的眼神有些憔悴，看得我鼻尖泛酸。

“说什么呢。”我略带责备的开口，将鼻尖的酸意压制下去，“还有，你身体不舒服怎么不早点跟我说？上周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不跟我说一切都好吗？”

老太太倒是嘴犟，“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就是一切都好嘛……”

我看她脸上这股委屈吧啦的样子，心里一阵自责，是我对她的关心不够，只愿上天能听到我的祈求，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将遗憾弥补。

“对了，你在这里照顾我，工作没关系的吧？会不会扣你工资啊？”

看着我妈焦灼的脸庞，我心说工作早就被我给辞掉了。

但这番话当然不能拿到老太太面前去说，她要是知道了，保不齐会有多着急。

“没事儿，最近部门里没什么要忙的。”我冲她勉强挤了个笑容，“妈，你饿不饿？我去楼下食堂给你买点包子。”

我一边说着，一边起身，手却被什么东西抓住了。

我之所以一开始没反应过来那是我妈的手，是因为——那怎么能称为一双手呢？

干瘪的手掌上布满了厚厚的老茧，轻轻一摸便刮的人生疼。

“囡囡，既然你最近工作不忙，那正好，妈托人帮你介绍了对象，年纪嘛是比你大了一些，但是男人，最重要的是成熟稳重，你年纪也不小了，该有个知冷知热的……”

我妈的话还没说完，病房的门便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我还以为是小铃铛过来了，欣喜地扭过头去。

可下一秒，笑容便僵在了脸上。

李以诚手中拎着一个保温桶站在门外。

我妈讶异地看向他，嘴巴半张着，可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快速地瞄了我一眼，似乎是希望我能给她引荐一下。

“你是——”

我妈迟缓地张口，不等李以诚回答，我猛地起身站到他身旁。

“妈，这位是我公司的同事，听说您生病了，特意来医院看您的。”

我一边开口，一边挤眉弄眼地从李以诚使眼色，他昨晚说的话我还记着呢，生怕他在我妈面前抖落出我们俩的关系。

“哦，是这样啊。”

我妈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心里在琢磨什么。

“那你结婚了吗？”

我妈的第二句话开口，惊的我菊花一紧。

李以诚沉吟了一下，故意扭头看了我一眼，在看到我哀求的眼神儿之后，这才笑呵呵的开口，“结婚了。”

我妈又“哦”了一声，从语气里判断，好像还挺失望。